应为国家计,偷生降敌夷
作者:     更新日期: 2013-03-03     访问次数: 66

边戌孤军自一支,九曲肠断事可知;

男儿应为国家计,岂可偷生降敌夷。

                ——台湾抗日义士-姜绍祖绝笔

 

    影片中,姜绍祖服毒自尽,在狱中墙上写下此诗,谁能相信写出这遗诗的人是一个一百多年前的19岁台湾客家少年郎。导演故意让摄像隐去开头二字:孤军自一支,肠断事可知;应为国家计,偷生降敌夷。

这一年,一八九五,天旱日久,水田焦灼,仿佛,这即将转入东洋日人之手的海岛,还缺少血泪浇灌,老天不给雨,要多难的子民们以血来沃之。

“台湾民主国”建国仅仅13天,大总统唐景崧和丘逢甲便弃台而逃,正如片中秀才吴汤兴所言,“我六岁时,我爸丢下我们回去唐山,我还记得,他那个头都没回的背影。他们本来都不是这块土地的子孙,但是我们要坚持下去,还要写信拜托他们,再给我们一点粮草,一点药。”其间的滋味,恐怕每一个台湾人都难以无动于衷。

    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了什么而战?为了国家?国家已经抛弃了他们;为了民族?满清也是番人,东洋也是番人,何苦呢?那些务农的客家子弟们,吴汤兴、姜绍祖、徐骧,他们却问:说东洋话、改东洋名、做东洋人,做得不?做得不?这是他们血液里的华夏文化传统在发问,一代一代延续的忠义精神与热爱乡土的情感,交融难分。所以,他们要站出来,以梭标、长矛为武器战斗,不做顺民,要有尊严地活下去,即使这尊严需要以生命为代价来维护。

只有为自由而活,才不是苟且,才没有偷生。正如被捕入狱的姜绍祖,他才十九岁,他瞪着日本亲王的双眼里,有尊严被冒犯之后的愤怒和轻蔑,现代人隔了这么久远的时间去看,会觉得这样的表情多么用力过猛,然而,这表情里有百年前的古典血性——那是读圣贤书心怀天下、铁肩担道义兼济家国的儒家风范,那是还未走入现代困境的传统农业社会里生长出来的知识精英的最后的面孔,沉着、有力、傲慢而又内敛,吴汤兴、徐骧都有这样的表情。很快,这样的面孔就会消失在历史尘埃里,换上近代知识分子的焦灼、忧虑和底气不足的面容,后者再不可能清晰如刻了,总是模糊,时有分裂。

那些在大陆、日本看起来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台湾,却可以关系重大到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生在大陆的人,浸淫在大中华文化中,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作为中国人这一身份,就像生活在日本的日本人不曾怀疑过大和是其归属一样。而台湾,这个有过原住民文化,又受到大中华文化和日本文化影响的地方,它的人民的根又在哪里?一如片中,官话、客家话、日语共同出现,交杂其中!文化,在这里被异化,被杂交……

片中的日本人,温情脉脉,就连大屠杀都处理的那样轻描淡写,一切就像是台湾原本就是他们的,起码在部分台湾人的心中,他们认同自己是日本人,这种复杂的心态在此片中展现无遗。

边戌——从国土和地理角度,台湾之于中国,就是边戌。而片中故意隐去此二字,就如同剧中绝口不提清政府的立场般隐晦。他们在隐晦着什么,是否如同被弃婴孩般对于生父生母无言且切齿的怨恨!而日本在台湾五十年的统治和教化,早已使得他们对日本有着莫名的亲近。失去了祖国大陆这个母体,他们就只是“孤军自一支”,“偷生降敌夷”是一种生存的需要而已。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心态,痛苦、尴尬、阴郁……所谓“应为国家计,偷生降敌夷”,难道不是台湾人面对家国时,无处求援、无以自处、忍辱求存的血泪悲情。

四百万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湾。有这样一群人,将日军阻滞在南下的路途中。即使,这是一次实力悬殊的较量,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反抗,他们仍旧,虽千万人吾往矣,走下去,向死而生。